当托克集团(Trafigura Group)的金属交易员在去年LME周聚会上在伦敦聚会时，花旗集团(Citigroup Inc.)迈出了最终将动摇他们整个世界的一步。
直到10月下旬，这家美国银行一直在帮助托克与印度商人普拉泰克·古普塔（Prateek Gupta）有联系的公司为托克的镍交易提供资金，托克现在表示，这些交易是针对它的“系统性欺诈”的一部分，可能造成超过5亿美元的损失。
10月27日，花旗停止了对更多此类交易的融资。这引发了一系列事件:托克的检查人员去检查应该装有镍的容器，却发现没有。在1月初于伦敦举行的一次会议上，Gupta证实了托克的风险敞口规模，并提出将逐步解决这笔金额。但该公司决定诉诸法庭。上周，该公司在英国法院赢得了对Gupta及其公司6.25亿美元的冻结令。
这是金属行业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欺诈案之一。本文对这起欺诈案的描述，是基于彭博社获得的法庭文件，以及对知情人士的采访。它暴露了托克控制的缺陷，该公司允许向Gupta的公司支付数亿美元，而不总是确认所购买货物的内容。
这也指向了更广泛金属市场的一个潜在担忧:托克已经向其他公司出售了近1亿美元的“镍”货。它还揭示了一些世界上最大的银行的参与，从帮助为交易提供资金的花旗，到部分资金通过汇丰控股和巴克莱银行流动。
托克表示，在出现“一些危险信号”后，它已努力减少对这些公司的敞口。
一名发言人表示:“这是一起系统性的欺诈行为，此前双方的长期合法业务关系可追溯到2015年，涉及虚假陈述和广泛伪造主要和支持文件。”“任何欺诈行为都是审查和收紧系统和程序的机会，彻底的审查正在进行中。”
花旗、汇丰和巴克莱均拒绝置评。
彭博社多次试图通过电话和电子邮件联系Gupta和他拥有的公司，或与他有联系的公司，请其置评，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Gupta没有出席伦敦法庭的听证会，冻结令仍有可能在晚些时候被推翻。然而，根据托克的一份法律文件，他在2022年11月的一次会议上向托克辩称，货物不符不是他的错，而是他在印度的商业伙伴的错，因此他没有欺诈。
虽然托克与古普塔的交易主要围绕着镍货物的买卖，但从本质上讲，这些交易是这家大宗商品交易巨头提供的一种融资形式。
托克将以阴极和煤球的形式从古普塔的公司购买镍，并达成协议，稍后由这些公司或由他们提名的替代买家回购，或在公开市场上出售。出售和购买的价格是固定的，这样托克就能从这笔交易中获得固定的利率，就好像它只是在借钱一样。在法律文件中，托克将这些交易描述为“过境融资”。
这类交易在大宗商品交易中很常见，为融资成本较低的大公司提供了一种手段，通过将资金借给小公司来盈利。在大宗商品贸易遭遇一系列备受瞩目的争议和打击后，几家大型银行撤出了大宗商品贸易融资业务，这一做法对该行业变得更加重要。
从理论上讲，过境融资和类似的回购或“回购”交易比常规贷款更安全，因为基础商品的所有权会易手。当然，前提是基础大宗商品存在。
这种融资交易通常严重依赖于文件的硬拷贝——比如被称为“提单”的货运收据——这使它们特别容易受到欺诈风险的影响。
危险信号
托克自2015年以来一直与古普塔有关联的公司打交道。然而，根据一份法院文件，随着托克的风险敞口增加，这种关系在2021年和2022年期间“开始恶化”。
所涉镍的总量“大幅度”增加，要求托克提供资金的时间也增加了。在某些情况下，古普塔的公司开始向托克支付现金，而是提供更多的镍货。
如果说托克的这些行为引起了托克的警惕，但它并没有阻止这家贸易公司继续向古普塔汇款。一份法庭文件显示，仅在2022年6月，这家贸易公司就向与古普塔有关的公司支付了1.473亿美元。法庭文件显示，这些款项至少持续到9月中旬。
那时，印度中央调查局(相当于美国联邦调查局)已经在7月份宣布对古普塔进行欺诈调查。但是，当一直帮助托克与古普塔交易融资的花旗感到不安时，被指控的欺诈开始暴露。
一份法庭文件显示，从10月27日起，这家美国银行“停止支持”与古普塔的公司进行交易。
这一天在全球金属日历上引人注目，因为它正值LME周——该行业规模最大的年度聚会，交易员、矿商和银行家将齐聚伦敦，参加为期一周的会议、研讨会和派对。上周早些时候，花旗在伦敦为其大宗商品客户举办了为期两天的会议。
镍线人
目前尚不清楚花旗为何做出这一决定，也不清楚花旗向托克传达了什么信息。但在接下来的几周里，托克逐渐发现了它所面临的问题的严重性。2022年11月初，该公司遇到了一位“线人”，他告诉该公司，并非所有货物都含镍。
一份法庭文件显示，当公司向古普塔提出这个问题时，他也承认了这一点。法庭文件显示，这名商人告诉托克，这些货物实际上可能含有价值较低的镍合金，而不是纯镍，并解释说，这种差异是“为了避免禁止运输来自俄罗斯的镍”。(虽然一些银行拒绝为俄罗斯镍的运输提供融资，但目前还没有禁止俄罗斯镍运输的国际制裁。)2022年11月15日，他告诉托克，该公司的集装箱实际上装有2万吨镍合金和5000吨其他材料。
终于在2022年12月22日，托克的检查人员抵达鹿特丹港，在色彩鲜艳的集装箱中搜寻装载的镍。他们打开了8个集装箱，发现这些货物不含镍，甚至不含镍合金。在接下来的几周里，荷兰、阿联酋和台湾还检查了117个集装箱，里面没有镍。
2023年1月7日，当古普塔在伦敦会见托克镍业务负责人Socrates Economou时，这个问题达到了顶峰。根据托克的法庭文件，在那次会议上，古普塔承认托克的风险敞口超过了5亿美元，并“提出了在一段时间内通过各种方法解决这笔款项的计划”。
就在那时，托克决定将古普塔告上法庭。据彭博社报道，Economou将离开该公司——尽管托克表示，它不认为任何员工参与了欺诈。
“托克似乎极有可能成为广泛而系统性欺诈的受害者。它被欺骗并在虚假的基础上支付了款项。“托克的律师在一份文件中说。该公司与被告签订了“购买镍，支付了镍，但没有提供镍”的合同。
欺诈指控的曝光对托克的金属交易员是一个打击。尽管托克的金属交易员在铜、锌等各种领域都是全球最大的参与者之一，但最近在内部却被托克的能源交易员所掩盖。
托克仍在调查这起欺诈指控的全部内容。到目前为止，该机构已经检查了1104个集装箱中的至少156个，没有在任何一个集装箱中发现镍。
法庭文件中的细节暴露了托克在程序上的缺陷，正是这些缺陷让托克得以在原来根本不存在的镍上建立如此庞大的头寸。
在一份文件中，该公司的律师承认，许多提单存在差异，例如没有显示用于识别所运货物的“HS”代码。他们还指出，托克并不总是坚持要求在付款前获得“分析证书”，以核实货物的内容。
他们承认，古普塔可以利用这些失误来辩称，托克并不真正关心集装箱里装的是什么，而且知道它实际上是在借钱给古普塔。但他们表示，托克将“强烈反对”这种说法。
汇丰、巴克莱
法庭文件还显示，除花旗外，其他银行也参与其中。托克详细说明了其在2022年1月至9月期间向古普塔控制或与古普塔有关的几家公司支付的款项，总额为3.91亿美元。这些款项被支付到古普塔的公司在汇丰银行、巴克莱银行、新加坡联合海外银行的账户上。以及马来西亚的马来亚银行和RHB银行。
对镍业来说，涉嫌欺诈的后果可能才刚刚开始。文件还显示，托克将一些所谓的镍卖给了第三方，这增加了一种可能性，即其他市场参与者可能很快就会发现，他们也购买了装满“镍”的集装箱，而实际上这些集装箱里装的是其他东西。
托克除了向Gupta的公司支付了5.35亿美元，购买现在被认为毫无价值的货物外，还向其他公司出售了价值9390万美元的从其公司购买的货物。托克的律师写道，它认为自己将面临这些公司的索赔，因为它出售的货物“很可能”不含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