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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时间3月17日凌晨,美联储在其议息会议上宣布加息25个基点,为2018年12月以来的首次加息,标志着美国新一轮加息周期正式开启。
美联储加息对我国的影响不容小觑,须高度关注和审慎应对:一是加息挤压我国货币政策操作空间,应继续坚持“以我为主”的货币政策,同时进一步加强前瞻性操作;二是加息引发的资本外流压力虽然存在,但整体可控,须防范化解潜在的大规模流出风险。三是加息对人民币汇率的直接影响有限,但其通过施压出口造成的间接影响值得关注。
一、美联储加息周期正式开启
本次美联储加息主要源于美国通胀压力。自去年以来,美国通胀节节攀升,2022年2月CPI升至7.9%,续创40年以来新高。美联储于议息会议当日发布最新一期经济前景预期,预测2022年美国通胀率将升至4.3%、剔除食品和能源价格后的核心通胀率升至4.1%,较此前预测值分别上调1.7和1.4个百分点,远高于2%的通胀目标。
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在本月早些时候曾表示:“包括乌克兰危机在内的一系列冲突可能会使通胀保持在令人不安的高位,这要求美联储在今年夏天更大幅度地加息。”根据美联储17日议息会议发布的点阵图显示,占总人数75%的美联储官员预计今年还将加息6次。
对此,德意志银行首席美国经济学家Matthew Luzzetti认为,美联储难以在不引发经济衰退的情况下,引导通胀回到目标水平,而且随着供应链方面的冲击加剧,难度愈加提升。
美国尚渤投资管理公司总裁兼首席执行官Jason Brady也认为:“美国经济衰退几乎肯定会发生。”他表示,美联储加息将阻碍经济发展,未来美联储将需从维持低失业率和遏抑通胀之间作出艰难抉择。
二、美联储加息对我国的影响不容小觑
(一)对我国货币政策形成掣肘
中银证券全球首席经济学家管涛表示,美联储加息将会挤压我国货币政策的操作空间。考虑到近年来中美两国国债收益率的相关性上升,若美债收益率进一步走高,将有碍于我国市场利率下行。
中国建投投资研究院研究员文玉春表示,美联储货币政策加快紧缩,会使我国货币政策宽松的时间窗口收窄,加大了货币政策兼顾稳增长与防风险的调控难度。
而经济学家普遍认为,当前我国面临的内外部形势复杂多变,国内经济又面临新的下行压力,经济仍需稳健的货币政策护航。
招联金融首席研究员董希淼表示,目前我国经济下行面临需求收缩、供给冲击、预期转弱的三重压力,仍存修复不均衡和发展不稳定等因素,并且疫情冲击、绿色发展、地方政府债化解及中小企业发展不足等问题待解,未来发展更趋向于保持宽松的流动性环境。下一步应及时运用降准降息等多种货币政策工具,靠前精准发力。一方面,我国金融机构加权平均存款准备金率为8.4%,降准仍有一定空间。另一方面,政策利率、市场利率也有继续下行的必要和可能。
文玉春也认为,本次美联储加息符合预期,我国央行在政策上的提前准备十分到位,为我国“以我为主”货币政策总体基调提供了基础。未来我国货币政策宽松仍可继续,可进一步发挥结构性政策工具的定向支持功能。
需要关注的是,今年有超过500亿房地产美元债到期。美联储加息、人民币贬值将导致美元债偿付压力加大,或将给国内房地产市场和信用债市场带来不利影响。
(二)资本流出压力增大
经济学家认为,美联储加息引发的资本外流整体可控,但须防范在某些条件下可能发生的大规模流出。
兴业证券首席经济学家王涵表示,美联储加息下的外资有流出压力但不会形成冲击。他认为,与上轮宽松下大量跨境资本流向全球不同,本轮全球货币宽松下的跨境资本更多地流向了美国。因此,美联储加息虽使中美利差趋于收窄,对中国资本流入带来一定压力,但发生大规模资本外流的可能性不大。
植信投资首席经济学家兼研究院院长、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理事长连平表示,美联储加息引发资本回流,虽将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我国资本流入,但资本流入可能放缓而不会出现反转。一方面,我国经济在疫情中展现出了韧性,人民币资产成为了很多境外资金的“避风港”。另一方面,由于我国的经济周期与政策周期都与欧美市场相关性较低,因此在资产组合中配置人民币资产,能够有效地分散风险,体现人民币资产的独特配置价值。
有分析进一步指出,在某些条件下可能发生大规模资金外流,须重点关注和防范。文玉春提出,美联储政策收紧将带动各期限利率水平提高,一旦未来中美利差过度收窄,突破安全区,大量外资流出或不可避免。
(三)人民币汇率承压
去年以来,我国出口的持续亮眼表现成为支撑人民币汇率不断走强的主要因素。经济学家认为,当前美联储加息对人民币汇率的直接影响较为有限,但可通过压制出口间接施压人民币汇率。
中信证券固定收益分析师张菁表示,研判人民币对美元是否进入贬值通道,需看我国出口的变化情况。一方面,若未来我国出口失速,人民币汇率最主要的支撑走弱,且国内稳增长的压力加大下采取更宽松的货币政策以稳定经济,人民币汇率或将出现一定贬值;另一方面,若我国出口仍保持较强韧性,在今年美元指数难以大幅走强的背景下,人民币对美元双边汇率则可能主要呈现双向波动的特征。
连平也认为,美联储加息期间,人民币汇率升值或贬值主要取决于我国国际收支状况。
IMF最新报告认为,美联储加快加息将会扰乱金融市场,收紧全球金融条件,或造成美国需求与贸易放缓。
文玉春认为,2022年可能是我国出口景气转换的一年,出口增速或将回落至10%左右水平。他表示,本轮美联储加息或将导致全球经济增长放缓,从而带动全球贸易量增速大幅回落。
管涛也认为,美联储刺激政策退出,将抑制美国经济复苏,进而减少从我国的进口,或对我国外贸造成不利影响。3月17日,美联储大幅下调了2022年美国经济增长预期,由4%下调到2.8%。
文玉春指出,随着我国出口边际走弱,贸易顺差可能会下降,人民币贬值压力将会上升。
需要指出的是,目前的大宗商品价格居高不下,我国企业成本压力加大,若美联储政策收紧造成人民币汇率贬值,将有助于增加出口企业的利润,缓解外需拉动减弱后出口企业的经营压力。
三、对策建议
(一)用好正常的货币政策空间
货币政策处于正常状态是我国经济韧性较强的表现,为夯实疫后经济恢复的基础提供了更大回旋余地。坚持“以我为主”的稳健货币政策的同时,可进一步加强前瞻性运作,提前展开布局:一是货币政策可通过扩大逆回购力度、超额续作MLF等偏松操作保持流动性合理充裕,再次小幅降准尚有操作空间。二是面向中小微企业、民营企业、先进制造业、碳减排等领域的结构性货币政策工具仍可加大信贷投放力度,以增强金融支持实体经济的能力与效果。三是提供利息更低、期限更长的消费信贷,合理调节对购房按揭贷款与优质房企信贷的监管要求,扩大居民信贷增长。四是降低企业直接融资的难度,维护股票市场与债券市场的平稳运行,提振市场投资信心。
(二)稳慎推进金融双向对外开放
当前内外部环境更趋复杂多变,全球流动性过剩,国际资本大进大出。要统筹发展和安全,坚持协调配套、整体推进,要低调务实、少说多做。要推动制度型开放,提高政策透明度和可预期性,吸引中长期资本流动。要借鉴国际惯例,结合我国国情,完善宏微观审慎管理,加强国际收支统计监测,提高开放条件下风险防控和应对能力。
(三)继续增加人民币汇率灵活性
实践表明,人民币汇率双向波动、弹性增加,有助于吸收内外部冲击,及时释放市场压力,避免单边预期积累。可采取“继续增加汇率弹性+有序扩大资本流出+适当调控资本流入”的外汇政策组合,多管齐下以降低对于单一工具的过度依赖,提高政策的有效性,加强对政策效果的事后动态评估。此外,在兼顾市场透明度和政策公信力的基础上,积极引导和管理预期,防范化解汇率偏离经济基本面的超调风险。